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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立悬挂在屋顶上的女性变异人收拢了薄薄的双翼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猩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依靠在墙上的小向导。

高英杰握紧手里的枪，努力避开她的眼睛，他肩头的荷兰折耳兔正微微的发抖，但却还是不肯回到精神图景，想要陪着他的向导。

女性变异人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紧身衣，紧身衣的材质中参杂了贤者之石，高英杰对她的精神攻击收效甚微。她从喉咙里不断发出类似于变异兽一样的低啸声，然后用甜腻而诱惑的女声发出吟唱似的问话：

“我的样子可怕么？小向导？”

她的双翼猛地展开。双翼下一对贤者之石填充在刀刃上的弯刀露了出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口气颇为苦恼。

“哎，有点后悔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看起来挺丑的。早知道当初做移植手术的时候就不选蝙蝠了。”

高英杰接连射出三枪，闪躲过突然朝他扑过来的女性变异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变成一个变异人，为什么不愿意做一个普通人呢！”高英杰忍不住对着她喊。

“是啊…为什么呢？”甜腻的女声从高英杰的身后传来，“可是不变成这样我就不能够打败你们了啊。你们可是‘被神选中的人’，要是不愿意付出带价，怎么敢跟你们作对呢。”

“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难道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应该是变异兽么？”

高英杰猛地转身，身后并没有女性变异人的身影。

“哈，我天真的小向导啊，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女性变异人轻笑起来，笑声像是一串清脆的风铃。“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变异兽彻底地从我们的世界抹灭呀。你觉得这样的未来不好么？你不愿意帮帮我么？”

高英杰往后退了两步：“那你们为什么要对哨兵和向导做那种事！明明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女性变异人叹了一口气：“还不明白么？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全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哨兵和向导全部都消失了，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会有变异兽出现了呀。”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高英杰的耳畔低低地传来。荷兰折耳兔猛地向前一扑，亮出锋利的爪子。

“你也是在塔里被他们给洗脑了，你以为你依仗的力量是什么？是神的恩赏还是人类的希望？…这种话都是哄小孩儿的。”

变异人咯咯的笑声在高英杰四周不断地回响着。高英杰握着枪的手开始微微有些发抖。

女性变异人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高英杰的面前，对着他勾勾唇，伸出一截艳红的舌头细细地舔舐自己右手上那一道伤口。

“你看，”她眼睛半眯着像是一只嗅到血腥味的愉悦的野兽，“联盟的哨兵和向导都曾经起誓，刀锋永远向着人类共同的敌人——变异兽，绝不挑起人类内部的争斗。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你的刀锋要对着我么？我可是你们的同胞，这可真教人难过。”

她一步一步走向高英杰，扬起她闪着血红色光芒的一对弯刀。

“你知道潘多拉的魔盒么？神最擅长这种把戏了，先把一切的苦厄和灾祸强加给人类，然后再施以一点小小的恩惠，美其名曰‘希望’，以为这样我们就合该感恩戴德地称颂他们。

女性变异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脚步也越来越快。

“神的眼里没有悲悯，在神眼中，世人皆不无辜！”

高英杰虚虚往后退了两步，又射出了两发子弹，子弹擦着女性变异人的翅膀飞过，没能阻止女性变异人的脚步。

“我们难道不应该反抗么？如果可以换取所有人的自由，和撒旦做交易又如何？”

“不！不是这样的…”

高英杰大声说，他强行把他的荷兰垂耳兔拉回自己的精神图景，将双手格挡在身前。血红色的光芒席卷过来。

嘭！

一声巨响过后，高英杰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身影。

“指…指挥官，您来了…”

“不要去听，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你的精神攻击虽然对她影响不大，但是单单比较格斗技的话她也不能打败你。她的声带经过特殊的改造，配合这里的环境，她所发出的声波能够对你的精神力产生干扰。她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先迷惑你的神智，然后再乘虚而入。”王杰希用一只手扶住高英杰的肩膀。

“哎…就差一点点，真是不甘心呢。”倒在地下的变异人捂着下腹那道狰狞的伤口，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你们这些哨兵最讨厌了。”

王杰希不回答，用灭绝星尘指着她。

变异人又微笑地对被王杰希护在身后的高英杰眨眨眼睛：“小向导，他说的没错，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对你的精神力产生影响，削弱你的反应能力，让你跟不上我的动作。

“可是我从头到尾对你可是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啊，不信你问他。”

正在笑着的变异人突然暴起，猛地朝着高英杰扑过来。高英杰本能地扣下扳机，子弹射中了她的额头，深深嵌入额头细密的鳞片中。

鲜血一股一股的从鳞片的缝隙间沁出来，女变异人抽搐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英杰，艳红的唇露出满足又不甘的笑容，用她诡异的声线声音轻轻地吟咏着：

“该隐之子，升上天宇，

去把上帝扔到地下来…*”

高英杰感到一阵晕眩，腿一软坐在了地下。

“英杰，任务难度被重新评估了，现在已经启用了备用方案，你可以撤出战场了。”王杰希把他扶起来。

高英杰愣愣地抬头去找王杰希的眼睛，“指挥官…她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不是。”王杰希的回答干脆而直接。

“可是…可是…”高英杰不安地还想要问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世界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一样的，你要用自己的心和头脑去判断。”王杰希用他纯黑色的眼眸看着高英杰，眼中依然是如往常一般平静的神色，“等这次任务结束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高英杰怔怔地看着这双微微不对称的眼睛，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个人是微草最值得信任的指挥官，是微草基地的守护神，是高英杰一直以来前进的目标和信仰。感受到从他的手心传来的温度，高英杰的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先到基地外面去和小别、郑轩、徐景熙汇合，你们分成两组在基地四周警戒，发现情况立刻上报。如果有叶修前辈另行动指示我会首先联系你。”

“明白。”高英杰点点头，然后小声补充说：“指挥官，他们…您小心…”

“我会的，谢谢。”王杰希对高英杰露出一个微笑，“你这次做得很好。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你在情况完全不利于向导作战的时候坚持了下来，这让我很欣慰。去吧。”

“是！”高英杰的眼睛亮了一下。

望着高英杰离开的背影，王杰希慢慢把一直背在背后的右手伸出来，上面有一道伤口，从小臂延伸到掌跟，没有流血，伤口微微泛白。这是刚刚那对弯刀上的贤者之石造成的伤口。

王杰希俯身拾起了女性变异人之前使用过的那一对弯刀。

“西方，确认目标人数5，已解决目标人数5，高英杰已撤离战场，未发现异常情况。”

王杰希足足等待了五秒钟也没能等到叶修的回答，心里暗自觉得不好。

一声清亮的鸟鸣突然炸响在他的耳边。

一只纯黑色的大鸟携着一阵飓风穿墙破壁而来，直直撞向王杰希的胸膛。

这应该是一只精神动物，可王杰希见过整个行动组中所有人的精神动物，除了叶修，没有其他人的精神动物是鸟类，而叶修的精神动物是那只白色的雨燕。

一人高的大鵟站立在王杰希的身前，黑白分明的眸子热切地认真凝视着他，那神情竟然似曾相识。

“所有行动组成员，即刻终止所有行动，两分钟之内撤离目标建筑物，收到请回复。”

王杰希听到叶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重复一遍。所有行动组成员，即刻终止所有行动，两分钟之内撤离目标建筑物，收到请回复。”

王杰希正疑惑，原本安静的大鵟突然急促地对着王杰希咕咕叫了两声，张嘴扯住王杰希的袖子就要把他往前拽。

王杰希看着这大鸟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惊骇的推测。

“！你是…”

灵性的精神动物竟然对着他做出类似于连连点头的动作。

怪不得…怪不得！

王杰希突然打通了来龙去脉，却又一时间僵立在当场。

见王杰希还在原地不动，大鵟扑腾着翅膀急急往王杰希脖子上轻轻啄了一口，回头又要扯他的袖子时，人却已经掠到了它的身前。

“带我去找他！”

tbc

 *波德莱尔《恶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