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

本来说写一点适合清明节的故事，磨刀霍霍中突然发现自己尽想着发刀子并没有给我CP码过任何正经甜饼…我的天，我是毒瘤，一边流泪一边码字
我流梦话沙雕段子，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时间线乱逻辑死，手机排版有错乱请原谅
但愿它甜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这是王杰希早晨醒来之后对叶修说的第一句话。

“梦见什么了。”叶修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晾衣服，没听见对方回应也不着急，慢悠悠做完手上的事情再回头去看。

床上的人双手高高举着一只蓝胖子，正一脸认真地和它对视。

窗帘开了一半，盛夏的阳光从他两只手臂间的缝隙里窜过去，给一人一猫浅浅地镀了一层金边儿。

猫儿轻轻呜咽一声，安静舔着自己的爪子，一双橘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分外无辜。

这只小祖宗虽然是王杰希带回家的，因为常年待在王家父母身边又肯安安稳稳窝在人怀里任撸任揉，倒是比不着家的他们兄妹几个还要得脸。

“叫哥哥。”王家妈妈捏捏猫儿的耳朵，指着身前刚刚夏休准备带猫回家的王杰希。

王家两代人一只猫的辈分问题就此尘埃落定。

蓝胖子乖顺地“喵”一声，灵性十足，并看不出内里实则是为一颗定时炸弹，专门在清晨偷偷潜伏进卧室准确弹射到王杰希的身上，砸得王杰希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从此一人一猫对视默默对视的场景时常上演。

“小没良心的。”王杰希瞪它。

猫儿讨好地叫唤一声，甚至还没骨气地摇了摇尾巴。

等到叶修关好窗户拉上窗帘抱着装衣服的篮子走到床前的时候这兄弟两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种姿势。

王杰希不惜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杂粮煎饼，只为了牢牢把猫儿锁在怀里。蓝胖子四只爪子一齐被魔术师捕捉，就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正委委屈屈地扭来扭去，这会儿大概视叶修如同天神降世。

叶修坐到床边，先是伸手揉了猫儿一把，顺势把它从被子里面解救出来。

“乖，边儿玩儿去，别闹你哥。”

猫儿乖巧地蹭蹭叶修手掌心，咕噜噜从床上滚到地板上趴成圆圆一块儿厚猫饼。

“去给它做饭。”煎饼馅儿里传出来另一个主子吩咐的声音。

“那它哥的份儿要不要也做了。”叶修揉过猫儿的手蠢蠢欲动，想要进阶体验一把王杰希睡得蓬乱的头发。

“困。”

王杰希打掉他作乱的手，默默翻了个身，露出后脑勺鸦羽般服帖的发丝和一段白皙的脖颈。

王杰希用的沐浴露是牛奶味道的，凑近了闻起来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奶香，那种味道在叶修的鼻尖尚有残留，让这截脖颈在他眼里愈发像是一颗新鲜从糖纸里面剥出来的大白兔奶糖。

叶修没忍住在那颗奶糖上啃了一口，然后灵活地闪避过王杰希临空飞来的巴掌，抄起脚边的猫儿往衣服篮子里面一塞火急火燎进了厨房。

荣耀教科书点在厨艺上的技能相比起游戏确实很不够看，但好在早餐副本难度不大。

猫主子平时被骄养惯了，拒绝方便食品只吃猫饭，叶修用他那双金贵的手握起菜刀和刚刚解冻的鸡胸肉斗智斗勇，其过程之惊心动魄大概上至冯主席下至他的粉丝都不会想要知道。

相比之下王杰希就比较好伺候一些，牛奶和面包都是冰箱里面现成的，微波炉里叮一下就算是完成了。

叶修安顿好猫儿的时候王杰希人已经坐到了餐桌边，像是还没有睡饱，胳膊肘撑着桌子，作出一个小公主托腮的姿势。看来人这会儿还没完全醒过来，反射弧异常地长。

“吃饭了。”叶修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放，在他对面坐下来。

王杰希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迷迷糊糊的视线这才落在了对面的男朋友身上：“你怎么把这件找出来了？”

“这件怎么了？”叶修低头看自己身上的Ｔ恤衫，白色底子黑色字母，并没有瞧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你衣柜里随便拿的。”

“这件是我念高中的时候的衣服。”王杰希叼着一块吐司含含糊糊地说，语气里透露出一点小小的难以置信，“你居然能穿上。”

“主要是哥心态年轻，”叶修自觉自愿地把王杰希的话理解成赞美，然后带着弯弯的笑眼讨夸奖，“早饭还成？”

牛奶是王杰希买的，面包是王杰希买的，微波炉也是王杰希买的，叶修的可操作范围只是选定加热时长和模式，但本着这一次的宽容和鼓励会是对方下一次进厨房的动力的原则，王杰希盲目赞美，“火候拿捏不错。”

这原理基于条件反射的建立，道理跟训练狗狗听见铃声就流口水差不多，目前看来成效尚可——对方已经学会了做猫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做出方便面之外的人类食物指日可待。

高中肄业生王杰希突然有了那么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成就感，伸手跨过桌子去揉叶修的头发。

盛夏的天气，空气里蒸腾的热浪熏得人骨头都要化掉，唯有空调房才是游戏宅的乐土。

盘踞沙发上的王杰希手里捧着半个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了半天温度正正好，左腿上卧着一只猫，右腿上搁着叶某人的脑袋，坐得非常有派头。

对猫儿，王杰希是纵容的；对叶修，王杰希是拒绝的。

“起开，热死了。”

奈何这人刚刚搞定了储物间年久失修鬼火一样一闪一灭的电灯泡，内壁浅黑的梨形玻璃容器正被他作为呈堂公证拿在手上把玩，王杰希要撵他起来的时候小眼神简直如泣如诉，王杰希推不开，也就由着他了。

“你换灯泡很熟练啊。”王杰希日行一夸。

“那是，对于你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男朋友这件事，要不要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叶修立马顺杆爬。

王杰希不紧不慢把勺子插进西瓜中心最甜又没有籽的位置，利落地旋了一个圈，掏出一个浑圆的球体，举着勺子在叶修的脑袋顶上巡视一周，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然而他不会挑西瓜。”

西瓜是王杰希从夜市上挑回来的。快乐的死宅生活本来不应该有“逛夜市”这种环节，但是王杰希坚持水果这种东西必须要自己亲手挑的才有好味道。两个昼伏夜出的人沿着街边溜溜达达，路灯一朵接一朵昏黄的光晕让两个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居然仪式感十足。

但王杰希是真的会挑瓜，他手上捧着这个个头大、颜色正、味道好、瓜皮还薄。

“他连我家猫的醋都吃。”王杰希还在补充，又挖了一勺西瓜送进自己嘴里。

叶修扯扯王杰希的衣角，示意他自己还嗷嗷待哺。

“他还幼稚。”

王杰希不为所动，变本加厉。

“还土。”

“喂，王大眼，请你善良。”

于是王杰希的下一口西瓜终于喂到了叶修的嘴里，透红，甘甜，没有籽。

“不过他会换灯泡，所以我对他基本满意。”王杰希低头对他笑。

电视节目是叶修选的，一部最近大火的电视剧，楚云秀正在追并强力推荐给了苏沐橙，据说集青春疼痛文学之大成，穿着校服的超龄高中生忙着逃课谈恋爱，一边孤独而甜蜜，一边懵懂而忧伤。

“你们的青春原来是这样的？”曾经的逃家少年小叶兴致勃勃。

“屁。”王杰希吐出一颗西瓜籽，对此嗤之以鼻。“明明大家青春期共同拥有过的只有王后雄、薛金星和荣德基。”

“他们干嘛的？”叶修追问。

“给普罗大众写高考攻略。”王杰希挑叶修熟悉的词儿说。

“那他们挺不错。”叶修笑。

电视剧正演到两个闺蜜同时喜欢上了白衣校草，闪耀的青春明媚而哀伤，懒得换台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相干的话题。

“你早上说你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了？”叶修突然问。

“也没什么。”王杰希慢吞吞回忆着，“梦见你了。”

“梦见我怎么了。”叶修来了兴趣。

“梦里面我们还在念高中，你跟我是一个班的。”

“我没念过高中。”叶修质疑。

“我知道，不过梦里面的事情是不讲道理的。”王杰希不满地看了叶修一眼。

叶修一时做乖巧状，“然后呢？”

“你逃课去打游戏被老师发现了，我是课代表，老师派我去把你抓回来，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然后听人说你被通报批评了，你早恋，学校要处分你，但是通报批评的大字报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我说这不对，一个人怎么早恋，一定是学校罚错了，老师正要给我解释我就被砸醒了。”

叶修抬头看见王杰希一脸的认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您就纠结这个啊？”

“你不觉得很没有道理么？”王杰希反问，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撸着猫的手一时失了轻重，肉团子咕噜一声窜进了叶修的怀里。

“你自己刚刚说梦里面的事情不讲道理的。”叶修提醒他。

“这不一样，在梦里不讲道理的事情也分真的不讲道理的和本来应该讲道理的。”

叶修彻底没辙：“要不你今晚再到梦里问问你们老师？”

王杰希若有所思看向窗外，手自然地伸到叶修怀里找猫儿，叶修大方地让出两只前爪让他握在手心里。

“都没见过你念高中的时候什么样子。”叶修叹气。

“我出道的时候如果还在读书应该高中还没毕业。”王杰希回过头，“何况你在训练营就见过我了。”

“应该不一样。”微草队长王杰希和高中生王杰希应该很不一样。

“大概吧，我也没念多久就去微草训练营了。倒是比较好奇你那个时候在干嘛。”

“我嘛，”叶修笑眼弯弯，“我在学怎么换灯泡，顺便写点普罗大众适用的游戏攻略。”

趁王杰希若有所思，叶修继续追问：“你高中的时候真是课代表？哪一科的啊？化学？”

“我不是课代表，我是清洁委员。”王杰希皱眉。

叶修一时间笑得打跌，王杰希顺势非常粗暴地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挪开，任他自己抱着猫滚成一个球。

临睡觉时王杰希一直在不安生地翻来翻去，叶修撑起脑袋看他。

“干嘛呢？你跟咱家猫儿学呢？”

王杰希神情严肃：“我在想昨天晚上是什么姿势睡的，方便去找昨天那个老师。”

叶修一听乐了，翻身撑到王杰希上头，笑得极其鸡贼：“我帮你回忆一下？”

王杰希翻他个白眼，照着叶修小腿就踹了一脚：“再闹你出去跟猫睡。”

他家老王这是来真的，只好两个人规规矩矩靠在一起讲话，讲一些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话。

叶修对高中时期的小王好奇心不减：“嘿，要是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你咱们说不定可以早恋一把。”

“不要，”王杰希拒绝得毫不犹豫，“我妈说我要是早恋的话要打断我的腿。”

“你上次说你妈还说过你要是继续打游戏要打断你的腿，你还不是打了。”

“那不行，我不能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吧。”

“怕啥，我可以翻墙去把你背出来咱们继续边早恋边打游戏。”看他架势好像还打算立刻示范一下。

王杰希莫名从这话里体验了一把疼痛青春里的如虹气势，嘴里还习惯性怼他：“你矮，背我吃力。”

“这不怕，”对常规槽点叶修早想好了对策，“您不是腿断了一截儿么，这样我就比你高了。”

“滚。”叶修连人带被子应声滚到床下。

今天的睡前互怼完满落幕，这回是真要睡了。

黑暗里，王杰希带气声的话低低响起来，分辨不清声波的传播介质是气体还是生物体。

王杰希说，你下次来之前我回家把旧相册拿来。

叶修低低嗯一声，侧过身把人的手攥进掌心，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好像是这个姿势睡着的。

结果王杰希居然真的又做了一个梦。

成排的梧桐分辨不出哪一棵上面的蝉鸣最响，溽热的潮气裹挟烦躁心情弥漫在空气里。

还是在高中校园里，他身上穿着那件T恤，白底黑字母。

于是王杰希心心念念要去找老师问一个所以然。

老师一脸严肃：叶修是个好同志，但是他太皮了，组织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治治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王杰希心情复杂，正要接着问，他又醒了。

“王杰希，王杰希，快醒醒。”

同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戳着他的胳膊。

双臂被脑袋压得发麻，王杰希懵懵地抬头，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黑板上是“自习”两个大大的粉笔字，头顶的吊扇吱呀吱呀转得时快时慢，他坐的位置靠窗，一半的脸被晒得发烫，无意识间揉揉眼睛又拍拍脸：“老师来了？看见我没有？”

“老师没来，是有人找你。”同桌指窗外。

窗户玻璃上果然贴着一张大脸。

梦里面叶修还穿着他们高中的校服，热情洋溢地敲敲窗框向他展示自己手里通报批评的大字报：“王杰希，为了逻辑正确，我必须要找个人跟我一起早恋，你来不来哇？”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不要，说了我不早恋。”王杰希义正辞严。

“哦，那我只能找别人去了。”这人还挺遗憾。

“你敢？”小王同学柳眉倒竖。

王杰希于是又从这个梦里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卧室顿觉心安，回忆起刚刚的梦大概率觉得是昨天下午那部疼痛青春法力无边，下赛季遇到烟雨要打起十二亿万分的小心。

这个梦就不要告诉叶修了，王杰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侧过身去看躺在身边顾自睡的安稳的人，黑暗里肩膀起伏的线条干净又锋利，像是冬天薄雪包裹着的光秃秃的山峦。

王杰希福至心灵，轻手轻脚凑过去，果然在他的头发里嗅到一丝烟味儿。

于是热心肠地把叶修睡梦里无意识扒拉到一边的被子抖开，严严实实地给他盖好。

“睡觉老实点儿。”王杰希戳叶修的脸。

梦里面是你，醒了还是你。

你怎么这么烦。

半夜被热醒的叶修非常乖觉的整个夏休期再没有去王杰希的梦里闹腾。

王杰希对此表示基本满意。

今年的夏天依然过得飞快。

机场人头攒动，闹哄哄吵嚷嚷的像是个大型批发市场。

“你别下去送我了，一会儿又被认出来。”叶修下车前恋恋不舍把抱了一路的猫塞回王杰希怀里。

王杰希点点头，后知后觉问叶修：“你怎么还穿我高中的衣服。”

“显得年轻。”叶修笑嘻嘻。

等到叶修拖着行李要进航站楼大门的时候下意识回头去找王杰希，后座的车窗玻璃摇下来一半，隐藏在茶色反光贴膜里王杰希的脸轮廓模糊。

一只猫爪子突然被举过车窗玻璃对着他大幅度地挥了挥。

“我走啦，你们快回去吧。”叶修学着猫爪子的样子挥挥手。

猫脑袋紧跟着被举起来对着叶修摆成了“暗中察.jpg”。

“路上小心，我们看着你进去。”

叶修知道王杰希想说什么。

Fin.